I　人類的故事

（WS，告訴我一個真實的故事要真的。）

否則給我一則童話罷，羊水般的
我便不怕跌擦，還要再長大
再進化，由胚胎
組織和生理學
再邁進未知的領域

這是一則童話。真實可考的童話。
我在這兒回想，如臨河
眺望遙遠的對岸
偶爾飄過一隻求救訊號的瓶子
一尾受傷奔逃的魚
皆不妨礙此時我靜美的沉思－－

孢子在此，根著
發芽了。這陽光多雨的生態
我微微發覺沈睡的內裡
醒過來對他微笑著
打個招呼
那麼，我是獨自走入
自己的演化方向了。不過
先寫好，一則童話
沒有漂亮的公主和王子，沒有
（WS，你我都不是的）
巫婆和巨人，沒有寶劍和魔環
死亡
也沒有

然後你告訴我，WS
這就是人類的故事了。無需忠實的描述
公正的評斷也不必
要如童話般
供我感覺、想像、馳騁
最好也容易朗朗上口

而我終要走入自已的演化
再見了，人類。雖然
並未領悟，但我不作預言
再見了，WS。我不再耽溺於你了。
如我不復記憶
遺忘了該要遺忘的課題

（就讓一則童話成形
我好生於斯、長於斯
葬於斯）

再見了，WS。我不再耽溺於你了。

II　擊壤歌

WS，今天我們將什麼也不耕作
要在太陽尚未爬上東岸，尚未擦乾身子之前
撒下解凍後的種子
然後齊以左耳貼地
讓七尋以內的砂礫
雨水和腐植質
皆感知我們的心跳
和祈禱時的微溫
直到太陽牽著我的影子越過山谷
我行至面海的一塊巨巖下
將昨夜的星象詳加記載
芒種夏至，微雨白露
還有青草的身高
果實的胸圍。WS

捧起一把你腳跟下的泥土罷
請你細讀他的臉孔
而不要嘗試分析土壤的結構
（那冰冷的礦物質、空氣和細菌的比例
怎能完滿解釋
大地所愛唱的那首歌？）

是的WS，聽見了，晨曦中
簡單的主旋律從雲翳裡出來了
（我總是先聽到樹群和山陵們的合聲）
潮汐為永恆的節拍
春花
秋實
我們也即將有歌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太陽在前我在後

WS，聽我擊壤而歌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太陽在前我在後……

∼　全詩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