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之境：科幻的現在與未來

原發表於 1983 年 6 月號《大眾科學》月刊

　　自從科幻電影大行其道以來，我們看到了「星際大戰」、「第三類接觸」、「星艦迷航記」、「帝國反擊」、「超人」、「法櫃奇兵」以至於「外星人」，在影壇上創下不少記錄，這似乎意味著科學發展過程當中，人類的思維總會縈繞著科學「能」為我們做些什麼，以及科學「將」為我們做些什麼，這些關係著自身一切的問題之上。
　　而在現實科學無法滿足心理需求下，科幻就成為彌補心靈空虛的最佳針劑，也因此，愈是科學發達的地區，科幻也愈發達。美國著名科幻作家艾西莫夫曾說過：「科幻反映了人類對科技文明的態度。」文學家巴斯特也說過：「科幻乃是要叫讀者去想像那些不可想像的事物，它是偶像的破壞者，感情的興奮劑，更重要的，它是心智的延展器。」
　　誠然，科幻離不開心靈，雖然科幻作品（包括電影、小說等）充滿了光怪陸離的情節和人物，充滿了異於常態的思維與邏輯，可是，或多或少，它都會涉及探討人類本質的問題，像人的起源、未來去處及在宇宙中的地位等等。總括一句，科幻就是在述說人和宇宙的關係，也就是「人」和「天」的境界。
　　我們從「第三類接觸」中看到了來自其他星球的人類，在「外星人」中看到了人類和外星人生活的情景，這些都意味著人在宇宙中是不孤獨的，宇宙之中並不是只有地球上有人類，反而，充滿了比地球人還高明的外星人，我們見了他們，好像遇到了足以信賴的知音，也彷彿遇到了久盼的好友，打心底起，會淌下他鄉遇故知的眼淚，就好像看到了神一樣。
　　此種情感久已蟄伏在人類心中，現在透過科幻的方法，讓它具象化，也因為如此，真正傑出的科幻小說並不刻意描繪一些新奇古怪的道具和情節，它們平鋪直敘地描述屬於心靈的部分，也才如此足以打動人的心靈。
　　科幻提供了我們體察宇宙的兩條途徑，一是藉科學的部分，使我們得到周密的邏輯推理，二是藉幻想的部分，使我們得到感情的直覺認定。這個趨勢愈來愈強烈，以近年的科幻電影而言，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出來，因此，我們可以說，科幻已從華麗的情節和眾多古怪道具的表現方法，邁向單純的「天」「人」情感的探討，這也是因為科學發展而引起的。
　　美國作家兼評論家哈瑞生說過：「科幻與我們今日所生存以及明日仍將繼續生存的世界是密切關聯的。科學曾大大影響到我們的生活，也徹底改變了這個世界，在未來的日子裏，它必然還會發揮更大的作用，科幻的本質便是在描述科學所給予人類社會的衝擊。」
　　科幻曾反映了我們以前時代的一切，現在也仍在反映這個時代，表現了我們的思想。無論就廣義或狹義的解釋，它已跨越了二十世紀後半期人類自信心的傍徨，創造了新的里程碑。新的科技改變了文化的發展方向，也改變了人類的思想方式，而科幻，曾刺激過科技的發展。如今，科技的發展已茁壯到似乎不再需要科幻了，可是我們卻看到，科幻愈來愈受歡迎，這表示它不會過時，它仍將繼續存在這個高度文明的社會中。
　　因為，地球人追究天人的關係是追究不完的，要創造天人的境界也不是一朝一日或一世一代能完成的。科幻會和人類長存下去，我們可以說，只要是有宇宙，有智性生物，就會產生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