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者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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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容康 (「康」字應為 [山康])
親愛的超能力／系列報導
 你知道氣功其實也是一種超能力嗎？
在大陸當局大舉鎮壓法輪功之際，
這項流傳已久的特異功能又將面臨何種重大挑戰？
且看這些超能力行家為您一一解答……
打從1979年《四川日報》報導十歲男孩唐雨能用耳朵認字，代表了超能力研究之始。但是，大家大概還有印象，當年超能力在華人世界引起熱潮，是從1987年的氣功熱開始的，當時，氣功師嚴新成了大紅人，各大小媒體隆重報導，一時之間，嚴新幾乎達到了「神」的地位。
嚴新最有名的是「帶功報告」，也就是許多人聚在一起聽他講話，據說他還會一邊講話一邊「發功」，聽的人十多個小時也不會累，而且還能有病治病、沒病養生，他又發出「帶功信息藥方」，只消把藥方帶在身上就能治病！
諸位對以上這一段敘述是否有點熟悉呢？是的，幾乎每一些年就流行一兩位氣功明星，個個都神乎其技，也幾乎每個都像上面所說的那麼神妙。
嚴新何許人也？他是四川人，1950年生，本來是中醫師，結合氣功療病後，頗有奇效，於是他的傳奇首先在一小群人之間流傳，後來多人邀請了，要他表演，要他治病，錢財利慾的誘惑接踵而至，加上口耳相傳越傳越奇，又有媒體推波助瀾，短期之間，嚴新每次演講都擠了上萬人。他的演講不乏自我吹噓，氣功的功效也盡量誇大，信的人聽得服服貼貼，不過想分一點「氣」的好處。嚴新有名之後，有一次有機會到美國，就賴著不再回大陸了。
嚴新之後，大陸氣功界每年都有新天王，張宏堡、張香玉、沈昌、田瑞生，乃至今日法輪功的李洪志，瘋狂造神，氣功成了一項事業。不管氣功師本身是否有意，總有其他的有心人士，利用人們心理的盲點獲取利益。民眾是全信或全不信的，不少人開始時是全信，當發覺有受騙的懸疑時，又急急的表明立場，以更大的力道反咬當初崇拜得不得了的人。氣功商品化的結果，長遠來看，不但幫不了氣功的發展，反而害了氣功。
據聞，氣功雖然是一種修身的功法，但練到高階時，還需要修「心」，一如任何佛、道的修行一般。大眾對氣功好奇，又紛紛想對氣功的效果分一杯羹，於是，氣功師受到了兩大挑戰：第一是利慾的誘惑，直接挑戰了「修心」，第二是不斷的向人發氣，對自己身體有損。無論哪一個挑戰，都會有喪失「功力」的危機。
許多氣功師受到市場誘惑，無法也無心進行實驗，但有一位特例是林樂亭，他是山東人，在大陸氣功界中為人用氣功治病挺有名，他絕不收費，又很願意合作做實驗，實驗者要是經費不足了，林樂亭就回山東種地。他當時是中華醫學氣功學會理事，曾在1988年兩度訪美，探討國際合作氣功研究的可能性，當時不少人勸他留在美國，他拒絕了，依舊回山東老家種地。他到城市去合作實驗時，就住在一位醫過的病人家，每日粗茶淡飯，幾乎是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原來，林樂亭自少隨姨媽習氣功，他的姨媽姜宗坤是1980年代北京盛傳氣功三大高手之一，也具有超能力，她特別注重「修心」，嚴格要求弟子不許利用教功、治病來收費，連禮物也絕不能收！林樂亭曾私下說，許多氣功師原本能力不錯，有了追求名利的慾望之後，功力下降，甚至消失，自得靠「心理暗示」的手法混日子。
名利這一關，別說氣功師，我們一般人又有多少人過得了？林樂亭的話，不論擺在什麼領域來看，都是合用的。
氣功不代表超能力，但氣功學到某個程度，或多或少會出現超能力。有的人不需氣功，天生就有超能力，或是後天被訓練出超能力。
除了氣功師有明星人物之外，超能力者也有，比如著名的超能力者張寶勝，遼寧人，工人出身，教育程度低，但擁有天生的強大超能力，一些媒體把他越描越神，「神人」、「超人」等等的高帽越戴越多，有文人為他立傳，稱他為「大師」，編出種種傳奇。另一方面，他的胃口也越來越大，豪宅、名車全由研究單位提供，一旦研究單位供應不起了，他也就轉去養得起他的單位。
張寶勝自小有超能力，但引起注目，是在1980年初。當時，張寶勝為工廠女同事拿信，然後向另一工人說出信中的情話內容，女同事鬧到上級去，說他偷拆別人信件，張寶勝不承認，說他是用鼻子看的，於是上級當下測試，證明他的鼻子果然有乾坤！接著再由科協組織進一步實驗，得到證明。他跟遼寧中醫學院合作透視人體，看出孕婦胎兒的性別，1982年被人體科學研究會請去北京合作實驗，於是名氣越滾越大。
張寶勝可貴的是，他的功能既強又穩定，而且在眾人圍觀的壓力之下，也不易怯場，功能依舊發揮，所以無論對實驗、對政府內部的表演都十分有利。遺憾的是，或許是名利，也或許是教育程度的影響，他害怕實驗失敗，每一場實驗要是不成功就不甘心，因此也被人逮過作弊，影響了實驗的可信度。為了防止作弊，實驗者也採用了全程監控的攝錄方式，務求一個完全可靠的實驗結果。
說到這裏，便不禁想起日本有一部恐怖小說，裏面提到有個超能力者實驗失敗，人們因此相信超能力是騙人的，故事裏的人便說：「正是因為是真的，所以才會有失敗，要是騙人的魔術，那才會次次成功。」
的確，超能力者是人，他的超能力能不能發揮，還受了許多因素影響，尤其是情緒，情緒不好時會做不出來。比如台灣的王小妹妹，常跟台大電機系李嗣涔教授合作「手指識字」實驗，當她遇上考試、生病、疲倦等種種狀況時，可能要花上兩個多小時才能發揮穩定的超能力，但要是情緒好、環境輕鬆，不消十多分鐘，她的超能力便能運作了。當她的超能力（在此是手指識字）情況良好時，她的手掌溫度會變冷，所以有時在實驗中若覺得她的手不冷，大概就知道她的超能力尚未發揮。
超能力者多數在孩提時代就被人發現了，孩童的心性單純，不容易明白超能力對他自身的意義，旁人對待他的態度便會影響他日後的走向。比如最初以耳朵認字有名的唐雨，在大陸曾有一度強烈批判超能力的時期，唐雨在當時受到極大的精神壓力，認字功能竟然消失了。
1980年代有名的超能力者王強、王斌姐妹花，是個很典型的超能力者故事。她們的故事也始自1979年的唐雨話題。當時十三歲的王強和十二歲的王斌聽了唐雨的故事，心裏不服氣，便也向家人表演了耳朵認字，空軍的醫學單位對她們進行測試後，發現她們的耳朵、手、腋下等都能認字，而且有80%的準確率。接下來，各個單位陸續對她們實驗，她們也成了大陸「人體科學」研究重要的一環，但多年來她們一直保持僕素的生活，王強後來進了音樂系，王斌學了醫。
1988年開始，她們利用課餘時間，跟科學中心的研究者申漳合作了大量實驗，這代表了她們從地方單位的研究進入了國家級的研究，但也惹來了更多「外人」。有人來請她們表演，請她們治病，有紅包拿，又有好的餐飲招待，隨便都比一個月實驗所得的生活津貼來得多，兩個少女自然不會不動心，對她們而言，物質生活的誘惑是很難抵抗的。
1990年，王強和王斌同時出走，是受到日本方面的重金禮聘影響，之前日本人數度到北京去拍攝她們的實驗，早已經在向她們招手了，大陸方面的研究又受政治風波的影響，朝不保夕，兩姐妺的出走，可以說是人之常情。姐姐王強嫁在日本，半年後妺妺王斌就回了大陸，但已大不如前。原來，使用超能力是很累人的，王斌在日本表演超能力過量，身體狀況變差，超能力開始減弱，而且只要用了短暫的超能力便很容易疲倦，雖然如此，她的敬業態度依舊不變。
1993年，王斌的研究者申漳研究費中斷了，1995年，王斌完全失業，又遇上當時大陸批判偽科學風潮，各種打擊之下，她又在次年出走日本，同年嫁了個日本人，現在人在日本的大學進行超能力實驗，也在私人醫院為人針灸療病。
這麼平凡的故事，這就是超能力者，他們跟我們的不同，只在他們多了一點特殊能力而已。
最後舉一個可貴的例子，就是武漢人孫儲琳，她1957年生，自小就有超能力，能透視地下埋藏的罈子，也能看到隔壁課室的情形。1979年的唐雨熱潮中，她發現自己也有超能力，參加過一些實驗，直到1987年中國地質大學成立人體科學研究所，由沈今川教授領導，她也受邀加入研究所，成為專職研究員。也就是說，孫儲琳代表了由一個超能力者來研究超能力，內行研究內行，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為了研究，她努力開發自己的超能力，方法正是中國古老的方法——靜坐，目前已掌握了六十種不同功能，由台大李教授合作實驗過的，就有使花生加速發芽、用意念雕刻等等。
孫女士的事跡，以後會再介紹，這裏想說的是，超能力的研究是一條長遠的路，途中人材流失嚴重，路途上又險阻重重，不過，哪一門新學問的確立，不曾經過這些艱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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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能力名詞
超能力研究開始時，為了避免人們將怪力亂神和宗教等等跟它扯上關係，大陸方面採用了一個中性名詞：「人體科學」。台灣國科會的研究也有這層顧慮，所以當初是以「生物能場」的名詞來研究。
「超能力」一詞或源自日本，日本很早就吸收了西方的超能力研究，所以這個名詞也很早就引入了台灣。大陸將它稱為「特異功能」，超能力者則稱「特異功能人」，簡稱「功能人」。
為了容易明白，所以在這一系列文章中，統一使用「超能力」這個較早期的名詞。 |
原載於《皇冠》雜誌
555 期 (2000 年 5 月)，由作者授權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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